第65章 if番外
關燈
小
中
大
第65章 if番外
【13】
“幫我攔住他！就說我很忙, 沒空！”
坐在辦公桌後的星際海盜女首領手忙腳亂地整理起了桌上的文件，把已經分門別類放好的文件又弄得亂成一團。
菲洛米娜無奈地微笑，按住首領的雙手, “頭兒, 他能從窗外看到你的。”
當然是看到了一位優雅的荒蕪星首領正把腿翹在桌子上享用她的營養塊下午茶，黑發的Omega青年這才在不打擾首領工作的前提下，提出想要見一見首領的要求。
葉薇嚇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兩步跨到窗邊, 視線與窗外那道目光交織的一瞬，她猛地拉上了窗簾。
“就說我不在！以後誰也不許來這偷看首領的工作機密！”她氣鼓鼓地坐回到椅子上。
任憑菲洛米娜如何勸說，荒蕪星的海盜首領就是鐵了心地不肯出門了。
就算是帝國皇帝在這個時候提出要當面談判，首領也不會這麽苦惱吧。菲洛米娜掩口而笑。
“對了, 啞巴的來歷查清楚了嗎？”葉薇問。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 微微蹙起眉頭。
首領從垃圾星上帶回了一個Omega。
一個漂亮、纖弱的男性Omega。
經過在荒蕪星幾個月的休養, 黑發的Omega青年漸漸褪去了蒼白的病容, 英俊挺拔的輪廓重新顯露出來。
像是一把光華內斂的不世出名劍。
無人知曉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Omega來到荒蕪星之後總是離群索居，他獨自呆在樹林深處的廢舊木屋裏。
有好幾次, 基地的孩子們在木屋附近發現了首領鬼鬼祟祟的身影, 好像那條通往木屋的小路上有著什麽看不見的屏障似的, 她站在那裏徘徊不前。
被孩子們叫出聲後，首領毫無風度地惱羞成怒了，還警告他們不準獨自靠近木屋。
住在木屋的Omega離開樹林時, 首領又避而不見。
孩子們常常看到青年落寞的身影停佇在首領的門前，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可是無法開口，也沒有機會開口。
他跟基地裏其他Omega很不一樣, 如果不是他身上散發的信息素，大家幾乎會以為這個沈默溫和的黑發青年只是一個Beta。
孩子們對啞巴Omega感到十分好奇，經常趴在他的木屋窗子上偷偷看他，饒是心沈如水的啞巴也無法忽視那一道道熱烈的目光。
孩子的眼睛純凈無垢，倒映出汙穢不堪的他。
……他竟然在發熱期對一個女性Omega做出了那樣的事。
雖然荒蕪星的女首領並沒有追究，甚至為了保護他可笑的自尊心，故意裝作根本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卻無法原諒自己。
除了這具拖累的身體外，他一無所有。
她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呢？
站在首領住所前的黑發青年茫然地想，他像一個等待判決的囚犯，因為等待的過程太過漫長，於是連死刑都顯得是那麽仁慈。
首領最信任的助手走了出來，菲洛米娜小姐露出無奈的苦笑：“抱歉，首領說她不在。”
青年湛藍的眸子霎時黯淡了下去。
菲洛米娜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狀似不經意地問：“啞巴……啊，我並不是在叫您，只是想知道這個外號是誰取的，畢竟這兩個音節實在有些不尊重的意味，如果讓我知道了是誰故意捉弄您，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黑發青年的眼睛裏隱約帶上了幾分溫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指了指菲洛米娜身後的大門。
“是首領？！”得到這個回答的菲洛米娜吃了一驚，隨即微笑道，“是這樣的話，就用不著我出手了，並不是我私心包庇首領，而是因為，她絕對不可能用這兩個音節來欺辱人。”
“你應該聽基地裏的人說起過吧，首領以前在帝國的奴隸角鬥場裏吃了很多苦，那個時候，欺負她的人都叫她‘笨狗’。”
笨狗和啞巴。
在星際語中是同樣的發音。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細微的電流流經心臟。
原本早就該凍結的心臟，現在仍舊一下一下地穩定跳動著。那些微小的電流，一點點地匯集起來，最終形成了一股強力的電脈沖，使這顆冰冷的心重新溫暖起來。
她向籠子裏伸出手時，好像有一束光從她的身後打進來，照亮了整個狹窄黑暗的世界。
她笨拙地照顧假孕的Omega。
她為了兩人的安全而努力修補飛船外壁，汗流浹背的樣子很狼狽。
現在回想起來，就連她揮舞鐵鍬掩埋卡斯帕屍體的背影，都是那麽瀟灑美麗。
她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食物分給毫無用處的陌生人。
她會不顧危險地在隕石碎片撞擊的爆炸中拉住他的手，把Omega護在身下。
她會在恒星風暴期間離開庇護所，只為了去給一個並不溫馴聽話的Omega尋找信息素抑制劑。
她會為了保護一個無親無故的Omega，把欲將她置於死地的敵人引導到別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戰鬥。
……她，給了掙紮在深淵裏的Omega一個吻。
他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忽然想起了第一眼看到葉薇時的印象。
傻傻的。
假孕藥劑並不能改變Omega的信息素。
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葉薇的腺體存在著嚴重的發育缺陷，只覺得這個魯莽的黑發女Beta有點傻乎乎的，小心翼翼地把他當做了懷孕的Omega。
和他所見過的那些“聰明人”相比，她簡直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笨蛋。
他的猜忌和試探在她面前毫無用處，心上的枷鎖反而被她輕而易舉地撬開了一條縫隙。
任何人都不可信。
本應如此，可是連他的內心都背叛了自己，在這個安寧平靜的荒蕪星系放松了警惕。
過去的那些事已經隔得很遙遠，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好像在這一部分退化了，那些人和事不再使他煎熬，徹底變成了一場只需旁觀的無聊電影。
“啞巴！啞巴哥哥！再表演一下，飛出小鴿子的那個……”有孩子拉住了他的衣袖，蹦蹦跳跳地圍在他身邊。
啞巴成了基地裏最受孩子喜愛的人。
自從他來到基地，首領就失去了第一名的寶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圍著啞巴，瞪大眼睛看他表演魔術。
“不過是一些馬戲團的小把戲而已！而且經常穿幫！！”內心不平衡的首領不無嫉妒地躲在窗簾後批評道。
葉薇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被她傷害過的啞巴。
她偷偷在星網上查過“襲擊發熱期的Omega判幾年”。
不管是帝國還是聯邦，在這一方面的法律都制定得十分嚴苛，Alpha犯罪者往往會被投入最嚴酷的監獄服刑數十年。
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一句，Omega襲擊Omega要怎麽處理。
她看著窗外。
陽光落下時都好像格外優待黑發的Omega，那張輪廓瘦削而格外深刻的臉被光暈所柔和，湛藍的眼珠極為透亮，清澈得像是一塊毫無瑕疵的冰晶。
他看著嬉鬧的孩子們，慢慢勾起嘴角，無聲地微笑起來。
葉薇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那張總有憂愁縈繞的病容上，陰霾與冰冷被一掃而空，有一種少年般的澄澈和潔凈。
她感到臉頰發燙，慌忙拉上窗簾的縫隙，用力拍了拍臉頰試圖散熱，又趕緊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下一口早已放涼的茶。
“葉薇，你可是荒蕪星的星際海盜！”她豎起眉惡狠狠地對茶杯裏自己的倒影說，“想要什麽直接搶到手！懂嗎，你是星際海盜！”
【14】
啞巴的來歷是個謎。
……直到漢莎夫人的養女艾德琳跟隨艦隊回到荒蕪星的基地。
艾德琳是個聰明勤懇的Omega，畢業於伊卡聯邦的國立軍事學院，又曾作為中尉在聯邦的軍隊中服役。
葉薇十分看重這樣的人才，因此特意安排她在一支偵察艦上工作，希望她能夠早一點成長起來，擔任起一支艦隊的艦長。
偵察艦往往要離開數月才能回航，但艦上的人們並不會因此熄滅八卦之心。
“聽說首領終於戀愛了，對象是個Omega！”偵察艦上的同事帶著揶揄的笑，暢談起荒蕪星海盜首領的私事，“那幾個暗戀首領的家夥都氣瘋了，真可惜啊，不能親眼看到他們那副狼狽的樣子。”
艾德琳好奇地聽著，下一秒，她的心就因為同事的話揪了起來。
“那個Omega要倒大黴了，基地裏多少人都看他不順眼，憑什麽他一個沒用的Omega能得到首領的青睞……”同事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畢竟是處在首領伴侶的位置上，就算他再優秀，也會被針對的。”
艾德琳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那些噩夢一般的記憶又纏了上來，讓她快要無法呼吸。
“艾德琳，你的臉色很不好，先休息一下吧。”有敏銳的同事發現了艾德琳的異常，立即扶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感受到肩上隔著衣料傳來的熱度，艾德琳這才如夢初醒般，看清了眼前那張滿是關心的臉。
她已經不在那個充滿惡意的環境中了。
“我沒事。”艾德琳搖搖頭振作起來，為了這次回航，她還有一大堆的報告要完成呢。
想到這些報告最終會送到首領的辦公桌上，為反抗軍的行動提供情報，艾德琳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
艾德琳是一個溫柔愛笑的Omega。
葉薇在基地的空港中看著她撲向數月未見的母親漢莎夫人，Omega熱切激動的模樣惹得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微笑。
“對了，首領，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匯報……”在他人含笑的視線下十分羞澀的Omega從母親的擁抱裏擡起頭，試圖用工作來找回自己的形象。
她笑容盈盈地回過頭看向首領時，第一眼看清的，卻是首領身旁的Omega伴侶。
黑發的青年身姿修長挺拔，有著一雙冰藍的眼睛。
艾德琳的臉色頓時煞白。
“怎麽可能……”她難以置信地囁嚅著嘴唇，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個人身上。
她想要掉頭就跑，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樣，回到偵察艦上去，到遙遠的外星系去。
可她的腳就像是在地上紮根了一樣，沈重得一步也邁不動。
“對、對不起……”艾德琳聲若蚊吶，連挽著她手臂的漢莎夫人都不由得傾身湊近了些問道，“小艾琳，你在說什麽？”
葉薇都察覺到了這異常的氛圍，身旁的啞巴卻只是微微垂下眼睫，沒有看眼眶裏蓄滿淚水的女Omega一眼。
“你們認識嗎？”葉薇問。
啞巴搖了搖頭。
那天之後，葉薇特意避開啞巴找到艾德琳，和她談了談。
女Omega的臉色很憔悴，眼下的烏青顯示著她最近很少得到安眠。
葉薇從艾德琳那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盡管早已做好了啞巴來歷不簡單的心理準備，葉薇還是被艾德琳的話語嚇了一跳。
畢竟，那個名字在星際間代表著某個戰無不勝的殺戮機器。
就算知道了自己歐氣爆棚莫名得到了天降SSR，她也只是驚訝了一會兒，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新的任務已經下達了，不打起精神來可不行，”談話結束後，葉薇拍了拍艾德琳的肩膀，親昵地鼓勵道，“你現在可是偵察艦的核心啊，艾琳。”
Omega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些，只是眼眶依舊是紅腫的，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珠，認真地看著葉薇的眼睛點了點頭。
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連忙道：“關於奚……”
“啞巴。”葉薇擡手打斷了她，“我的基地裏只有一個啞巴。”
艾德琳的眼神閃了閃：“如果公開他的身份，對您來說會很有好處，伊卡聯邦的軍人聽到他的消息後都會來為您效力的。”
“這件事啊……”年輕的女首領摸著下巴沈吟起來，像是在認真考慮艾德琳的提議似的。
艾德琳的心又提了起來，就在她焦急地擺起手時，首領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就等他親口告訴我之後再說吧。”首領眨了眨眼睛，步伐輕快地離開了。
葉薇也沒想到啞巴能這麽沈得住氣。
見過艾德琳之後，啞巴依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好像馬甲被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當初回到基地時就為啞巴做了詳細的體檢，他的發聲器官沒有任何問題，他只是不願意開口罷了。
葉薇也為他找過治療這方面心理的醫生，啞巴回來之後依舊我行我素，倒是把手語學會了。
饒是葉薇也對他頑固的一面無能為力，只能在某些時候小小地報覆回來。
“給我咬一口做個標記，這是首領照顧Omega應得的報酬。”
給啞巴註射信息素抑制劑前，葉薇將註射器藏了起來，惹得啞巴那張冰雪般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無奈。
但他還是配合地點頭同意了。
女首領興致勃勃地坐直了身體，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於是黑發的青年沈默著解起襯衣的領扣，來到葉薇的身邊坐下，最後一顆扣子剛好解開，露出屬於男性的線條分明而精致的鎖骨，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膚。
他以小鹿般溫順無害的眼神註視著葉薇。
被這樣的目光註視著，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壞人。葉薇幹脆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俯身湊近他的後頸。
Omega後頸上的咬痕標記是一種暫時的聯結，可以緩解Omega發熱期帶來的不適。對葉薇來說，這麽做的形式含義遠大於實際。
這個Omega是有伴侶的。
咬痕標記無聲地宣告著占有的關系。
更重要的是，她想聽到啞巴的聲音。
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人的其他感官會被放大無數倍。啞巴能感覺到葉薇輕柔溫熱的吐息正吹拂在他的耳垂上，氣流慢慢往下，最後停在後頸之上。
作為Omega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後頸的腺體在進化的過程中並沒有生長出堅硬厚實的保護殼，反而只要Omega稍稍低頭就能在他人的視線中暴露無遺。
這是生物為了繁衍所保留的陋規。
他靜靜地在黑暗中等待著疼痛的到來。
卻只有一片羽毛打著旋兒落下來。
那輕柔無比的觸感一觸即離，黑發的青年卻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刺激，喉間難以自抑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微啞的哼鳴。
遮蓋在眼前的手移開了，柔和的光線重新進入瞳孔。
“我、聽、到、了。”葉薇不無得意地湊在啞巴耳邊慢慢說，帶著勝利的笑容準備起身而去。
黑發的Omega伸出手勾住了她的指尖。
很快，某位愛捉弄人的首領就身體力行地明白了為什麽發熱期的Omega需要抑制劑。
懷中的女人睡著時面容恬靜，嘴角還隱約帶著幾分笑意，她看起來毫無防備，一點也不像是以不擇手段的兇惡之名揚名星際的荒蕪星海盜首領。
啞巴很清楚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作為荒蕪星海盜首領的葉薇兇狠好戰，說一不二，大概是因為她受到出身限制從未上過任何軍校的緣故，她的戰鬥風格讓學院派的對手吃盡了苦頭。荒蕪星的海盜首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行軍的戰略變化莫測，甚至到了詭異的程度。
如果在戰場上相見，她會是最讓啞巴頭疼的對手。
後頸上傳來細微而綿長的刺痛，哪怕並沒有咬痕標記烙印其上，啞巴依舊感到腺體在隱隱作痛。
他不得不微微俯身，在她的發間輕輕落下一個吻，嗅著她身上風雪般冷淡的氣息，好緩解一些由愛意引起的灼熱。
這樣就很好。
以後只有啞巴。
他再也不用張合嘴唇，吐露無用的辯解，絕望的質問，還有那些殘忍的、致使鮮血和死亡的命令。
只需要平靜地靠在她的枕邊，贖罪和安眠。
——可世事往往與人心所願相違背。
銀劍般的光束劃破漆黑的宙域，那樣美麗的銀白光芒耀眼得幾乎使人睜不開眼。
到處都是爆炸引起的火焰，人們的哀嚎和哭泣被炮火聲所形成的漩渦所吞沒。
帝國艦隊的攻勢猛烈而兇殘，如同一頭猛獸正好整以暇地戲弄它掌下的獵物。
透過艦橋前方的玻璃幕墻，葉薇能看到一架山岳般巨大雄厚的巨星級旗艦靜靜停駐在不遠的宙域間。
那是狄特裏希的座駕。
帝國的皇帝似乎並不覺得親臨戰場前線是什麽危險的事情，甚至毫不在意地將自己的所在傲慢地暴露在敵人眼前。
葉薇握緊了拳，面色是陰沈至極的鐵青。
就在一分鐘前，她收到了帝國皇帝的通訊。
“是時候結束這場游戲了。”紅瞳的Alpha微笑著，銀發如月光般傾瀉，姿態優雅地遙遙舉杯。
葉薇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全息投影，一拳重重砸下投影裝置，強制結束了這場談話。
面容瑰麗的帝國暴君放下了水晶杯，靜靜地看著投影裏凝固的女性身影。
良久，他才垂下銀白的眼睫，以沒有第二個人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回來吧，我已經開始感到無趣了。”
葉薇沒有對狄特裏希的挑釁做出任何回應，在這種時候，任何會挑動起情緒的行為都是對判斷極為不利的。
她必須保持足夠的冷靜和克制，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這樣才能運轉起整個荒蕪星。
“你和漢莎夫人一起走吧，離開這裏。”葉薇抽空對啞巴囑咐了一句，黑發的Omega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以一種沈默而堅定的姿態，守護在葉薇身邊，寸步不離。
“首領！”菲洛米娜焦急地來到艦橋上，“護送非戰鬥人員離開的第二批和第三批星艦被圍困了，目前已經丟失所有通訊信號！”
葉薇站起身時，艦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位個性急切的參謀幹脆攔在了葉薇身前：“來不及了首領！就算你親自前去救援，救回的很可能也只是一堆飛船的殘骸，作戰時指揮官絕不能離開旗艦，無論發生什麽事！”
“難道、難道要對那些無辜的人見死不救嗎，我媽媽就在那一批撤退的人員當中……”艾德琳捂住了臉，溫熱的淚水濡濕了她的指縫，“能夠救出他們的，只有首領了……”
這樣的救援任務需要的是能夠沖鋒陷陣的猛將，只有葉薇能夠突破帝國的包圍圈，也只有她有著這樣的經驗與魄力。
那位參謀說得對，飛船上的普通人再多也無法左右戰局，但前線戰場上不能沒有指揮官。
真的要為整個戰局，為了那尚且看不到蹤跡的勝利，舍棄那兩個星艦上的所有人嗎？
葉薇輕輕地推開了參謀阻攔的手。
就在參謀細瞇的眼睛因為驚愕而放大時，一道幹涸沙啞的陌生男聲響了起來。
“首領的目的是避開與帝國正面作戰，以救援任務為核心，集中力量進攻敵方弱勢的側翼。”
黑發的青年蒼色的眼眸中一片平靜，他的嗓音十分幹澀，像是廢棄教堂中的管風琴般，盡管久未使用，但發出的第一個音調就仿若來自天國般足以震撼人心。
“突破帝國的控制防線才是當前的首要目的，如果作戰成功，這一支突襲的艦隊將像利劍般直插入敵方的心臟，”他不徐不疾地說，微微顫抖的聲線也逐漸適應了發聲的工作沈穩有力起來，“哪怕為此要冒一定風險，也是值得的。”
那雙湛藍如水的眼睛看向葉薇時，得到的是首領會心的一個微笑。
消沈和落寞在這一瞬間完全消失了，黑發的青年像是一塊拭去浮塵的寶石般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他有了想要保護的存在。
哪怕為此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哪怕從此之後無盡的麻煩會接踵而至，他也不在乎了。
聯邦的前任元帥背脊挺拔地站在了艦橋的指揮中心，冷靜地對通訊臺前的工作人員下令道：“通告荒蕪星全體艦隊，請所有為親友擔憂的戰鬥人員不要慌亂，堅守自己的崗位，反抗軍首領不會放棄任何人。”
“在首領執行救援任務期間，前線艦隊由奚問星代理指揮統率作戰！”
奚問星。
艦橋上一時間籠罩在一種冷凝般的驚愕氣氛中，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著仿佛夢中般的虛浮神情。
葉薇定定地看著他，忽然繞過了寬大的指揮桌，拽過奚問星的領口，重重吻住了他的雙唇。
他們的呼吸交匯在一起，連心臟跳動的聲音都仿佛互相交織。
大概兩三秒之後，葉薇就放開了奚問星，湊在他的耳畔帶著笑意輕聲道：“看來，勝利已經站在我這一邊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雙流淌著清澈微光的湛藍雙眸，毫不遲疑地將戰機頭盔夾在了肘腋下，轉身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備戰艦隊，準備出擊！”
打破沈寂的是首領鏗鏘有力的聲音。
艦橋上凍結的氣氛瞬間如雪屑融化，所有人都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中央指揮室恢覆了進入工作狀態後緊張而有序的聲響節奏。
在這對茫茫宇宙來說微不足道的一瞬間，遙遠的帝星神殿中，金發的聖子忽然睜開了眼，詫異地看著自己能夠靈活控制的雙手。
帝國旗艦之上，正靠在王座上一手支頜，百無聊賴地把玩棋子的紅瞳暴君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好像有一根琴弦被看不見的指尖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有了某種預感，這場無止境的追逐似乎即將迎來一個完美的終局。
葉薇坐在戰機駕駛位上，平靜地看著舷窗外浩瀚無垠的星空，冰冷繁密的星辰以同樣冷厲的光芒映亮了她的眼眸。
她已經不在意原著的劇情如何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麽事，她就用自己的力量擊碎它！
-END-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13】
“幫我攔住他！就說我很忙, 沒空！”
坐在辦公桌後的星際海盜女首領手忙腳亂地整理起了桌上的文件，把已經分門別類放好的文件又弄得亂成一團。
菲洛米娜無奈地微笑，按住首領的雙手, “頭兒, 他能從窗外看到你的。”
當然是看到了一位優雅的荒蕪星首領正把腿翹在桌子上享用她的營養塊下午茶，黑發的Omega青年這才在不打擾首領工作的前提下，提出想要見一見首領的要求。
葉薇嚇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兩步跨到窗邊, 視線與窗外那道目光交織的一瞬，她猛地拉上了窗簾。
“就說我不在！以後誰也不許來這偷看首領的工作機密！”她氣鼓鼓地坐回到椅子上。
任憑菲洛米娜如何勸說，荒蕪星的海盜首領就是鐵了心地不肯出門了。
就算是帝國皇帝在這個時候提出要當面談判，首領也不會這麽苦惱吧。菲洛米娜掩口而笑。
“對了, 啞巴的來歷查清楚了嗎？”葉薇問。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 微微蹙起眉頭。
首領從垃圾星上帶回了一個Omega。
一個漂亮、纖弱的男性Omega。
經過在荒蕪星幾個月的休養, 黑發的Omega青年漸漸褪去了蒼白的病容, 英俊挺拔的輪廓重新顯露出來。
像是一把光華內斂的不世出名劍。
無人知曉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Omega來到荒蕪星之後總是離群索居，他獨自呆在樹林深處的廢舊木屋裏。
有好幾次, 基地的孩子們在木屋附近發現了首領鬼鬼祟祟的身影, 好像那條通往木屋的小路上有著什麽看不見的屏障似的, 她站在那裏徘徊不前。
被孩子們叫出聲後，首領毫無風度地惱羞成怒了，還警告他們不準獨自靠近木屋。
住在木屋的Omega離開樹林時, 首領又避而不見。
孩子們常常看到青年落寞的身影停佇在首領的門前，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可是無法開口，也沒有機會開口。
他跟基地裏其他Omega很不一樣, 如果不是他身上散發的信息素，大家幾乎會以為這個沈默溫和的黑發青年只是一個Beta。
孩子們對啞巴Omega感到十分好奇，經常趴在他的木屋窗子上偷偷看他，饒是心沈如水的啞巴也無法忽視那一道道熱烈的目光。
孩子的眼睛純凈無垢，倒映出汙穢不堪的他。
……他竟然在發熱期對一個女性Omega做出了那樣的事。
雖然荒蕪星的女首領並沒有追究，甚至為了保護他可笑的自尊心，故意裝作根本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卻無法原諒自己。
除了這具拖累的身體外，他一無所有。
她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呢？
站在首領住所前的黑發青年茫然地想，他像一個等待判決的囚犯，因為等待的過程太過漫長，於是連死刑都顯得是那麽仁慈。
首領最信任的助手走了出來，菲洛米娜小姐露出無奈的苦笑：“抱歉，首領說她不在。”
青年湛藍的眸子霎時黯淡了下去。
菲洛米娜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狀似不經意地問：“啞巴……啊，我並不是在叫您，只是想知道這個外號是誰取的，畢竟這兩個音節實在有些不尊重的意味，如果讓我知道了是誰故意捉弄您，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黑發青年的眼睛裏隱約帶上了幾分溫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指了指菲洛米娜身後的大門。
“是首領？！”得到這個回答的菲洛米娜吃了一驚，隨即微笑道，“是這樣的話，就用不著我出手了，並不是我私心包庇首領，而是因為，她絕對不可能用這兩個音節來欺辱人。”
“你應該聽基地裏的人說起過吧，首領以前在帝國的奴隸角鬥場裏吃了很多苦，那個時候，欺負她的人都叫她‘笨狗’。”
笨狗和啞巴。
在星際語中是同樣的發音。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細微的電流流經心臟。
原本早就該凍結的心臟，現在仍舊一下一下地穩定跳動著。那些微小的電流，一點點地匯集起來，最終形成了一股強力的電脈沖，使這顆冰冷的心重新溫暖起來。
她向籠子裏伸出手時，好像有一束光從她的身後打進來，照亮了整個狹窄黑暗的世界。
她笨拙地照顧假孕的Omega。
她為了兩人的安全而努力修補飛船外壁，汗流浹背的樣子很狼狽。
現在回想起來，就連她揮舞鐵鍬掩埋卡斯帕屍體的背影，都是那麽瀟灑美麗。
她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食物分給毫無用處的陌生人。
她會不顧危險地在隕石碎片撞擊的爆炸中拉住他的手，把Omega護在身下。
她會在恒星風暴期間離開庇護所，只為了去給一個並不溫馴聽話的Omega尋找信息素抑制劑。
她會為了保護一個無親無故的Omega，把欲將她置於死地的敵人引導到別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戰鬥。
……她，給了掙紮在深淵裏的Omega一個吻。
他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忽然想起了第一眼看到葉薇時的印象。
傻傻的。
假孕藥劑並不能改變Omega的信息素。
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葉薇的腺體存在著嚴重的發育缺陷，只覺得這個魯莽的黑發女Beta有點傻乎乎的，小心翼翼地把他當做了懷孕的Omega。
和他所見過的那些“聰明人”相比，她簡直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笨蛋。
他的猜忌和試探在她面前毫無用處，心上的枷鎖反而被她輕而易舉地撬開了一條縫隙。
任何人都不可信。
本應如此，可是連他的內心都背叛了自己，在這個安寧平靜的荒蕪星系放松了警惕。
過去的那些事已經隔得很遙遠，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好像在這一部分退化了，那些人和事不再使他煎熬，徹底變成了一場只需旁觀的無聊電影。
“啞巴！啞巴哥哥！再表演一下，飛出小鴿子的那個……”有孩子拉住了他的衣袖，蹦蹦跳跳地圍在他身邊。
啞巴成了基地裏最受孩子喜愛的人。
自從他來到基地，首領就失去了第一名的寶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圍著啞巴，瞪大眼睛看他表演魔術。
“不過是一些馬戲團的小把戲而已！而且經常穿幫！！”內心不平衡的首領不無嫉妒地躲在窗簾後批評道。
葉薇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被她傷害過的啞巴。
她偷偷在星網上查過“襲擊發熱期的Omega判幾年”。
不管是帝國還是聯邦，在這一方面的法律都制定得十分嚴苛，Alpha犯罪者往往會被投入最嚴酷的監獄服刑數十年。
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一句，Omega襲擊Omega要怎麽處理。
她看著窗外。
陽光落下時都好像格外優待黑發的Omega，那張輪廓瘦削而格外深刻的臉被光暈所柔和，湛藍的眼珠極為透亮，清澈得像是一塊毫無瑕疵的冰晶。
他看著嬉鬧的孩子們，慢慢勾起嘴角，無聲地微笑起來。
葉薇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那張總有憂愁縈繞的病容上，陰霾與冰冷被一掃而空，有一種少年般的澄澈和潔凈。
她感到臉頰發燙，慌忙拉上窗簾的縫隙，用力拍了拍臉頰試圖散熱，又趕緊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下一口早已放涼的茶。
“葉薇，你可是荒蕪星的星際海盜！”她豎起眉惡狠狠地對茶杯裏自己的倒影說，“想要什麽直接搶到手！懂嗎，你是星際海盜！”
【14】
啞巴的來歷是個謎。
……直到漢莎夫人的養女艾德琳跟隨艦隊回到荒蕪星的基地。
艾德琳是個聰明勤懇的Omega，畢業於伊卡聯邦的國立軍事學院，又曾作為中尉在聯邦的軍隊中服役。
葉薇十分看重這樣的人才，因此特意安排她在一支偵察艦上工作，希望她能夠早一點成長起來，擔任起一支艦隊的艦長。
偵察艦往往要離開數月才能回航，但艦上的人們並不會因此熄滅八卦之心。
“聽說首領終於戀愛了，對象是個Omega！”偵察艦上的同事帶著揶揄的笑，暢談起荒蕪星海盜首領的私事，“那幾個暗戀首領的家夥都氣瘋了，真可惜啊，不能親眼看到他們那副狼狽的樣子。”
艾德琳好奇地聽著，下一秒，她的心就因為同事的話揪了起來。
“那個Omega要倒大黴了，基地裏多少人都看他不順眼，憑什麽他一個沒用的Omega能得到首領的青睞……”同事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畢竟是處在首領伴侶的位置上，就算他再優秀，也會被針對的。”
艾德琳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那些噩夢一般的記憶又纏了上來，讓她快要無法呼吸。
“艾德琳，你的臉色很不好，先休息一下吧。”有敏銳的同事發現了艾德琳的異常，立即扶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感受到肩上隔著衣料傳來的熱度，艾德琳這才如夢初醒般，看清了眼前那張滿是關心的臉。
她已經不在那個充滿惡意的環境中了。
“我沒事。”艾德琳搖搖頭振作起來，為了這次回航，她還有一大堆的報告要完成呢。
想到這些報告最終會送到首領的辦公桌上，為反抗軍的行動提供情報，艾德琳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
艾德琳是一個溫柔愛笑的Omega。
葉薇在基地的空港中看著她撲向數月未見的母親漢莎夫人，Omega熱切激動的模樣惹得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微笑。
“對了，首領，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匯報……”在他人含笑的視線下十分羞澀的Omega從母親的擁抱裏擡起頭，試圖用工作來找回自己的形象。
她笑容盈盈地回過頭看向首領時，第一眼看清的，卻是首領身旁的Omega伴侶。
黑發的青年身姿修長挺拔，有著一雙冰藍的眼睛。
艾德琳的臉色頓時煞白。
“怎麽可能……”她難以置信地囁嚅著嘴唇，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個人身上。
她想要掉頭就跑，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樣，回到偵察艦上去，到遙遠的外星系去。
可她的腳就像是在地上紮根了一樣，沈重得一步也邁不動。
“對、對不起……”艾德琳聲若蚊吶，連挽著她手臂的漢莎夫人都不由得傾身湊近了些問道，“小艾琳，你在說什麽？”
葉薇都察覺到了這異常的氛圍，身旁的啞巴卻只是微微垂下眼睫，沒有看眼眶裏蓄滿淚水的女Omega一眼。
“你們認識嗎？”葉薇問。
啞巴搖了搖頭。
那天之後，葉薇特意避開啞巴找到艾德琳，和她談了談。
女Omega的臉色很憔悴，眼下的烏青顯示著她最近很少得到安眠。
葉薇從艾德琳那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盡管早已做好了啞巴來歷不簡單的心理準備，葉薇還是被艾德琳的話語嚇了一跳。
畢竟，那個名字在星際間代表著某個戰無不勝的殺戮機器。
就算知道了自己歐氣爆棚莫名得到了天降SSR，她也只是驚訝了一會兒，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新的任務已經下達了，不打起精神來可不行，”談話結束後，葉薇拍了拍艾德琳的肩膀，親昵地鼓勵道，“你現在可是偵察艦的核心啊，艾琳。”
Omega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些，只是眼眶依舊是紅腫的，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珠，認真地看著葉薇的眼睛點了點頭。
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連忙道：“關於奚……”
“啞巴。”葉薇擡手打斷了她，“我的基地裏只有一個啞巴。”
艾德琳的眼神閃了閃：“如果公開他的身份，對您來說會很有好處，伊卡聯邦的軍人聽到他的消息後都會來為您效力的。”
“這件事啊……”年輕的女首領摸著下巴沈吟起來，像是在認真考慮艾德琳的提議似的。
艾德琳的心又提了起來，就在她焦急地擺起手時，首領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就等他親口告訴我之後再說吧。”首領眨了眨眼睛，步伐輕快地離開了。
葉薇也沒想到啞巴能這麽沈得住氣。
見過艾德琳之後，啞巴依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好像馬甲被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當初回到基地時就為啞巴做了詳細的體檢，他的發聲器官沒有任何問題，他只是不願意開口罷了。
葉薇也為他找過治療這方面心理的醫生，啞巴回來之後依舊我行我素，倒是把手語學會了。
饒是葉薇也對他頑固的一面無能為力，只能在某些時候小小地報覆回來。
“給我咬一口做個標記，這是首領照顧Omega應得的報酬。”
給啞巴註射信息素抑制劑前，葉薇將註射器藏了起來，惹得啞巴那張冰雪般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無奈。
但他還是配合地點頭同意了。
女首領興致勃勃地坐直了身體，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於是黑發的青年沈默著解起襯衣的領扣，來到葉薇的身邊坐下，最後一顆扣子剛好解開，露出屬於男性的線條分明而精致的鎖骨，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膚。
他以小鹿般溫順無害的眼神註視著葉薇。
被這樣的目光註視著，總覺得自己像是個壞人。葉薇幹脆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俯身湊近他的後頸。
Omega後頸上的咬痕標記是一種暫時的聯結，可以緩解Omega發熱期帶來的不適。對葉薇來說，這麽做的形式含義遠大於實際。
這個Omega是有伴侶的。
咬痕標記無聲地宣告著占有的關系。
更重要的是，她想聽到啞巴的聲音。
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人的其他感官會被放大無數倍。啞巴能感覺到葉薇輕柔溫熱的吐息正吹拂在他的耳垂上，氣流慢慢往下，最後停在後頸之上。
作為Omega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後頸的腺體在進化的過程中並沒有生長出堅硬厚實的保護殼，反而只要Omega稍稍低頭就能在他人的視線中暴露無遺。
這是生物為了繁衍所保留的陋規。
他靜靜地在黑暗中等待著疼痛的到來。
卻只有一片羽毛打著旋兒落下來。
那輕柔無比的觸感一觸即離，黑發的青年卻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刺激，喉間難以自抑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微啞的哼鳴。
遮蓋在眼前的手移開了，柔和的光線重新進入瞳孔。
“我、聽、到、了。”葉薇不無得意地湊在啞巴耳邊慢慢說，帶著勝利的笑容準備起身而去。
黑發的Omega伸出手勾住了她的指尖。
很快，某位愛捉弄人的首領就身體力行地明白了為什麽發熱期的Omega需要抑制劑。
懷中的女人睡著時面容恬靜，嘴角還隱約帶著幾分笑意，她看起來毫無防備，一點也不像是以不擇手段的兇惡之名揚名星際的荒蕪星海盜首領。
啞巴很清楚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作為荒蕪星海盜首領的葉薇兇狠好戰，說一不二，大概是因為她受到出身限制從未上過任何軍校的緣故，她的戰鬥風格讓學院派的對手吃盡了苦頭。荒蕪星的海盜首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行軍的戰略變化莫測，甚至到了詭異的程度。
如果在戰場上相見，她會是最讓啞巴頭疼的對手。
後頸上傳來細微而綿長的刺痛，哪怕並沒有咬痕標記烙印其上，啞巴依舊感到腺體在隱隱作痛。
他不得不微微俯身，在她的發間輕輕落下一個吻，嗅著她身上風雪般冷淡的氣息，好緩解一些由愛意引起的灼熱。
這樣就很好。
以後只有啞巴。
他再也不用張合嘴唇，吐露無用的辯解，絕望的質問，還有那些殘忍的、致使鮮血和死亡的命令。
只需要平靜地靠在她的枕邊，贖罪和安眠。
——可世事往往與人心所願相違背。
銀劍般的光束劃破漆黑的宙域，那樣美麗的銀白光芒耀眼得幾乎使人睜不開眼。
到處都是爆炸引起的火焰，人們的哀嚎和哭泣被炮火聲所形成的漩渦所吞沒。
帝國艦隊的攻勢猛烈而兇殘，如同一頭猛獸正好整以暇地戲弄它掌下的獵物。
透過艦橋前方的玻璃幕墻，葉薇能看到一架山岳般巨大雄厚的巨星級旗艦靜靜停駐在不遠的宙域間。
那是狄特裏希的座駕。
帝國的皇帝似乎並不覺得親臨戰場前線是什麽危險的事情，甚至毫不在意地將自己的所在傲慢地暴露在敵人眼前。
葉薇握緊了拳，面色是陰沈至極的鐵青。
就在一分鐘前，她收到了帝國皇帝的通訊。
“是時候結束這場游戲了。”紅瞳的Alpha微笑著，銀發如月光般傾瀉，姿態優雅地遙遙舉杯。
葉薇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全息投影，一拳重重砸下投影裝置，強制結束了這場談話。
面容瑰麗的帝國暴君放下了水晶杯，靜靜地看著投影裏凝固的女性身影。
良久，他才垂下銀白的眼睫，以沒有第二個人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回來吧，我已經開始感到無趣了。”
葉薇沒有對狄特裏希的挑釁做出任何回應，在這種時候，任何會挑動起情緒的行為都是對判斷極為不利的。
她必須保持足夠的冷靜和克制，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這樣才能運轉起整個荒蕪星。
“你和漢莎夫人一起走吧，離開這裏。”葉薇抽空對啞巴囑咐了一句，黑發的Omega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以一種沈默而堅定的姿態，守護在葉薇身邊，寸步不離。
“首領！”菲洛米娜焦急地來到艦橋上，“護送非戰鬥人員離開的第二批和第三批星艦被圍困了，目前已經丟失所有通訊信號！”
葉薇站起身時，艦橋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位個性急切的參謀幹脆攔在了葉薇身前：“來不及了首領！就算你親自前去救援，救回的很可能也只是一堆飛船的殘骸，作戰時指揮官絕不能離開旗艦，無論發生什麽事！”
“難道、難道要對那些無辜的人見死不救嗎，我媽媽就在那一批撤退的人員當中……”艾德琳捂住了臉，溫熱的淚水濡濕了她的指縫，“能夠救出他們的，只有首領了……”
這樣的救援任務需要的是能夠沖鋒陷陣的猛將，只有葉薇能夠突破帝國的包圍圈，也只有她有著這樣的經驗與魄力。
那位參謀說得對，飛船上的普通人再多也無法左右戰局，但前線戰場上不能沒有指揮官。
真的要為整個戰局，為了那尚且看不到蹤跡的勝利，舍棄那兩個星艦上的所有人嗎？
葉薇輕輕地推開了參謀阻攔的手。
就在參謀細瞇的眼睛因為驚愕而放大時，一道幹涸沙啞的陌生男聲響了起來。
“首領的目的是避開與帝國正面作戰，以救援任務為核心，集中力量進攻敵方弱勢的側翼。”
黑發的青年蒼色的眼眸中一片平靜，他的嗓音十分幹澀，像是廢棄教堂中的管風琴般，盡管久未使用，但發出的第一個音調就仿若來自天國般足以震撼人心。
“突破帝國的控制防線才是當前的首要目的，如果作戰成功，這一支突襲的艦隊將像利劍般直插入敵方的心臟，”他不徐不疾地說，微微顫抖的聲線也逐漸適應了發聲的工作沈穩有力起來，“哪怕為此要冒一定風險，也是值得的。”
那雙湛藍如水的眼睛看向葉薇時，得到的是首領會心的一個微笑。
消沈和落寞在這一瞬間完全消失了，黑發的青年像是一塊拭去浮塵的寶石般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他有了想要保護的存在。
哪怕為此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哪怕從此之後無盡的麻煩會接踵而至，他也不在乎了。
聯邦的前任元帥背脊挺拔地站在了艦橋的指揮中心，冷靜地對通訊臺前的工作人員下令道：“通告荒蕪星全體艦隊，請所有為親友擔憂的戰鬥人員不要慌亂，堅守自己的崗位，反抗軍首領不會放棄任何人。”
“在首領執行救援任務期間，前線艦隊由奚問星代理指揮統率作戰！”
奚問星。
艦橋上一時間籠罩在一種冷凝般的驚愕氣氛中，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著仿佛夢中般的虛浮神情。
葉薇定定地看著他，忽然繞過了寬大的指揮桌，拽過奚問星的領口，重重吻住了他的雙唇。
他們的呼吸交匯在一起，連心臟跳動的聲音都仿佛互相交織。
大概兩三秒之後，葉薇就放開了奚問星，湊在他的耳畔帶著笑意輕聲道：“看來，勝利已經站在我這一邊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雙流淌著清澈微光的湛藍雙眸，毫不遲疑地將戰機頭盔夾在了肘腋下，轉身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備戰艦隊，準備出擊！”
打破沈寂的是首領鏗鏘有力的聲音。
艦橋上凍結的氣氛瞬間如雪屑融化，所有人都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中央指揮室恢覆了進入工作狀態後緊張而有序的聲響節奏。
在這對茫茫宇宙來說微不足道的一瞬間，遙遠的帝星神殿中，金發的聖子忽然睜開了眼，詫異地看著自己能夠靈活控制的雙手。
帝國旗艦之上，正靠在王座上一手支頜，百無聊賴地把玩棋子的紅瞳暴君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好像有一根琴弦被看不見的指尖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有了某種預感，這場無止境的追逐似乎即將迎來一個完美的終局。
葉薇坐在戰機駕駛位上，平靜地看著舷窗外浩瀚無垠的星空，冰冷繁密的星辰以同樣冷厲的光芒映亮了她的眼眸。
她已經不在意原著的劇情如何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麽事，她就用自己的力量擊碎它！
-END-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